近来,随着澳洲大选的逐渐靠近,父母移民的话题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如何在澳大利亚这个多元文化移民大国中改善,甚至彻底整改父母移民政策,或将成为两党的兵家必争之地。
目前,澳洲父母移民签证一共分为两个大类:自费移民(contributory parent visa)和免费移民(standard parent visa)。
两大签证类别中间的鸿沟,除了巨大的费用差别(自费移民申请费约为5万澳元,免费移民申请费约5000澳元),还有天壤之别的排队等候时间。
去年第二季度末,澳洲内务部就预测自费类父母移民签证申请人的等候时间已经高达14年,而对于免费类的父母移民签证申请人,这个时间居然达到了31年之久。
对于澳洲华侨身在海外的父母来说,想要在有生之年等到免费移民签证获批,几乎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以77.3岁的中国人均寿命计算,申请人必须在46岁时就递交申请,我们再以26岁为平均生育年龄计算,相当于申请人的子女必须在20岁就已经获得澳洲身份,并开始为父母申请移民。
这种政策的底层逻辑,无论对投资移民还是技术移民来说,都已经完全脱离了现实。
更糟糕的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等待时间还在变得更加漫长。
数据显示,在2023年6月时,澳洲内务部已经堆积超过14万份此类签证申请,而到了今年6月,积压数量已经超过15万份。
而就在积压数量不断上升的同时,移民局每年针对父母移民类别的最高配额只有8500人。按照这个节奏,源源不断的新申请将彻底淹没移民局。
如果用莫纳什大学新闻研究院的研究员Peter Mares的话说,就是“即便熬到了签证获批来澳洲,也已经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
那么,既然父母移民难于登天,又何必开设这条通道呢?既然开通了,又为什么要设置如此低的配额呢?
很显然,让父母移民到澳洲团聚是许多“澳漂”的终极目标,这也是澳大利亚把多元文化社会、优渥安逸的生活环境,以及安全放心的食品等优势“商品化”的一个关键营销手段。
“给从异国他乡来澳洲的人一个希望,一个念想,一个奔头吧”,今年37岁,来澳洲22个年头的澳洲华人Marvin告诉《澳洲财经见闻》的记者。
“如果说是去美国、英国发展的留学生,可能想法还不太一样,毕竟很多可能是冲着藤校或者财富500强企业去的,但我觉得很多来澳洲的就是图个安定,最后把父母接过来,后院里烧个烤,平常公园里溜达溜达,我感觉来澳洲的就挺随的。”
澳财记者:“您早年来澳洲的时候就想着要把父母接过来吗?您的父母是不是已经移民澳洲了?”
Marvin: “我的父母身份很多年前就办好了,当时的队伍没这么长,付费类的(签证)下来很快的……我刚来那会儿非常想家,所以肯定是想把父母接过来的,但是后来很搞笑的就是我爸妈根本住不惯,最多住三个星期就要往回跑了,所以身份相当于白办了……我妈一直说钱(申请费)都糟蹋了。”
但是,正是因为有父母移民通道的存在,才让澳大利亚在国际人才市场中的吸引力位居前列,而父母移民政策,就成了澳大利亚移民政策,甚至是国策的一个重要环节。
那么,既然父母移民签证如此重要,为什么每年的配额远远不足以消化市场需求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和全世界大部分问题的答案是一样的,那就是钱。
如果说“人口=红利”是现代经济的硬道理,那么“人口老龄化”就是足以摧毁任何一个经济强国的最大威胁。
年轻人口对经济的贡献,无论是创造价值、就业、消费还是生育子女,都是现代化经济中必不可少的要素。
从纯经济角度来看,GDP的几大核心要素,消费(C)、政府支出(G)、投资(I)、进口(I)和出口(X),都离不开年轻人产生的经济活动。
相比之下,垂暮之年来到澳洲的老人们的经济价值,不但远远低于年轻人,并且对社会资源的需求也远高于年轻人——看病的次数、大病的治疗费用(公立医疗体系),甚至政府养老金的配额,都是经济负担。
如此用冰冷的经济价值来量化老龄人口,特别是在许多子女在澳洲学习,并置房置业之后,是否相当于在冷漠地践踏人性?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后疫情时代(政府大量发放津贴导致赤字骤增),特别是国际局势迅速变化的今天,似乎已经被政策制定者抛之脑后。
随着澳洲大选的逐渐靠近(2025年9月前必须举行),移民政策极有可能成为澳洲两党必争的政治筹码,那么无论是工党连任还是联盟党逆袭,都面临同一个问题:到底怎么改善父母移民签证这个难题呢?
莫纳什大学新闻研究院研究员Peter Mares认为有一个可能的方向,就是模仿美国、加拿大以及新西兰的抽签制。
所谓抽签制,就是将所有申请人的档案放进一个随机的抽奖系统中,不分先来后到,也基本不存在付费与否,主打的就是一个“公平”。
该研究员指出:“父母移民抽奖系统至少可以更公平,不至于让那些付款5万澳元(付费类)的申请人插队。”
但是,这种“公平”的代价又将由谁来承担呢?对社会资源的消耗最终将落在纳税人身上,这种“公平”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公平呢?
所以,父母移民问题,往小了说其实就是钱的问题,往大了说,是经济增长和资源分配的问题。
至于两党在明年澳洲联邦大选前如何巧妙处理这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议题,将是争夺那些期待与父母团聚的澳洲华人选票的关键战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