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小鸟日记(之二)
作者:索伦托渔夫
why do bird suddenly appear
為什麼鳥兒突然出現
Every time you are near?
就在你靠近之際?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就像我一樣,牠們早就想要
Close to you.
親近你。
少年时代总是欢乐的。
我们那个大院儿共有11栋楼,我家和小易一家住同一栋楼不同门。
他家住三楼。同楼的还有纪星、吴坚。
在院儿里,我跟子初最好,子初爸爸是个德语翻译。子初姐姐后来也学了德语。她高考第一年考上了北京外语学院德语系,后去德国留学,现在是复旦大学德语系教授,是个著名的德国文学专家。我前年回国开会遇见一位与会的来自德国法兰克福的媒体同行老修,聊着聊着就聊到法兰克福大学,后聊到大外宣、孔院。偶然间聊到滨滨,原来子初的姐姐后来又当过法兰克福大学孔院院长。 老修问“你们认识?”我说从父母这辈算起我们两家算是“世交”。老修一边摇头一边说世界太小了。
子初最后当了个煤矿工人。今天也退休了。再回国我一定要去见他。
吴坚据说上了清华,毕业后分到国防科委。说“据说”是因为文革后期他家又迁到安徽淮北,联系就更少了。记得他父亲就是清华毕业的。 听说纪星下海去广西养虾。那个行业是大赚大赔的产业,好似他赔了些钱。
我们一起玩儿“官兵追贼,”“攻城、”“拍三角、”“打瓦、”。一起养蚕,到山上去摘桑叶。
那时父亲设计院正在援建阿尔巴尼亚、越南。小易他爸从阿尔巴尼亚买了一个欧洲国家出产的火车模型玩具,是比利时还是德国制造的忘记了。有火车头、四节车厢、铝质铁轨。动力是用钥匙上弦。把轨道一节节插上后,成为一个环形轨道,很逼真。我们玩儿的不亦乐乎,让它扮演翻山涉水旅程,从地上再到床上再玩到饭桌上,最后甚至让它一头栽倒洗衣盆里,来表示炸毁德国法西斯火车的场景。
小易的堂姐出演了一部电影,《红孩子》。当时火遍全国,还有一张和毛主席在一起的照片,照片上毛主席低着头在跟她说话。我们大家都觉得很了不起。
小易后来我俩又一同插队。插队时有一次太累小易就睡在潮湿的地上,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后打激素治疗,变得胖的不得了。最后治好了。考学晚了一些。小易80年考上建筑学院也学了建筑,子承父业。他父亲是学建筑的。小易毕业分配到了北京建筑设计院。我们30多年没联系了。
我父亲后来参加了援越,越南还在打仗,美军轰炸很厉害,最后只能躲在大使馆里画设计图。使馆院子里画着巨大的红十字。也没有啥可买,只从越南买回一个上海产的煤油炉,在当时出口的东西都是国内买不到的。 去年有一次去洗牙,牙科医生是越南华侨。我告她我父亲获得过胡志明勋章,她吃惊得不得了。就因为这个事,那天她给我免单。
大院儿里有11栋楼,中间一条水泥铺的主路,两旁是建筑。一边是三个楼门的楼,一边是两个楼门,每栋楼是三层。两个单元门里每层住四家人。我仅仅提到我们这栋楼的邻居,如果算上大院里的其他人,还有很多。在一起玩的院儿里的小伙伴们后来命运各不相同,分布在天南地北、世界各地。但绝大多数都没有联系了,仅仅靠着几个已知的人辗转迂回知道一点下落。
当时文革如火如荼。有一天院里的副总工程师,苑平的爸爸被打死了。因为他爸爸是日本留学回来的,罪名是反动学术权威、叛徒特务什么的。
苑平的哥哥苑志后来由于他父亲的原因而未能入团受了刺激,就失踪了。有人说偷越国境去了苏联,但这几十年都过去了仍不见音讯,恐怕还是出了意外。后来听说边境的士兵见到偷渡者就开枪,很多被打死的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我跟苑志的弟弟苑平是同学,跟苑志也很好,觉得他很正直,从不欺负比他小的人。如果不是家庭出了这个不幸,他一定会很有作为。可惜他至今生死未卜!
从新闻里看到国内90后00后说什么希望文革再来一次。我觉得不要等自由失去后才发现自由珍贵。
周日下午,车库里传来稀稀索索的响声,瞬间我觉得是小鸟回来了。四处寻找发现是一只大鹦鹉、遍体通红的羽毛,仅头部和翅膀部分是绿色。看样子它由车库后门飞进来但飞不出去了。我赶忙把鸟食倒进盘子里喂它,但它看着我,尽管眼神很淡定,但身体还是显示出了害怕焦急的样子,我赶忙打开车库前门让它飞走了,它落在对面一棵大树上望着我,我向它挥了挥手。
后来后悔没有拍张照片。
我发现我满脑子仍然是我的小鸟,我相信如果它还活着,它一定也在想我。
我父母那一代人把青春汗水和一生都献给了新中国的建设事业,同时养大了我们这一代人。现在,我们又把我们的下一代交给了澳大利亚。
上一代人在慢慢凋零、逐渐退出了人生的舞台。想一想很难过,但这就是人的一生、一个完整的人生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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