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皮鞋

墨尔本：培强

今天在河内的马路上，我看到一个看似白领的男子，在要一个年轻人为他擦鞋。男子穿着料子衬衣料子裤，手插在裤兜，叉开两腿，摆出一付“人上人”的趾高气扬的架势。而那擦鞋的年轻人蹲下身子，低着头，在认真用心地替那男子擦着他要求他擦的那双皮鞋。

为人擦鞋，这种工作在旧中国是存在的。　这一工作一般是孩童和青少年做的。记得当年画家张乐平就是画擦皮鞋的三毛而蜚声扬名。

但到了新中国，这种为人擦皮鞋的工作就不再有人干了。这个“工作”也就寿终正寝地消失了。

还记得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上海男青年，学校毕业上班工作后，拿了工资，是一定会去买一双皮鞋的。这和当时一定会去买一块上海牌手表，买一辆永久牌自行车一样，是当时上海男青年的标配。这皮鞋是要穿很长时间的，通常是在节假日，或者是去谈对象才穿，平常是不大穿的。这样“宝贵”的皮鞋，是一定要爱惜保护的。于是就有了皮鞋油，是专门用来擦皮鞋用的。当然这个皮鞋是自己动手擦的。每次穿上，都是油光闪亮的。那时候的一个“海派”女作家讲过这样一段话：看一个男人，就看他的头和脚。而这样的状况在现在的上海好像是不存在了。

来澳洲前，总听人说，澳洲空气新鲜，没有灰尘，所以“老外”的皮鞋从来不擦。到了澳洲后才知道，不是“老外”不擦皮鞋，而是根本就没有人在乎这点。

那次在听我女儿讲洗不洗鞋的问题。妮妮说，她会洗；而咪咪说，她从新鞋开始穿，一直穿到不能穿，从来就不洗。事实上，现在真的是很少有人会像妮妮那样的去洗鞋了。

第一次来越南，走在胡志明市的街上，竟有年轻人背着个置放了擦鞋的简易工具，走上来问你：要不要擦鞋？我当时就感觉好奇：在越南，这样的工作还是存在，还是有人在做，也还是有“生意”。好笑的是：我当时穿着的是一双旅游鞋。这样的鞋子也需要擦？而当时的这个男青年却是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的这双鞋需要擦。

我就在想：象他这样健健康康，年纪轻轻的，什么工作不好去做，为什么要干这种低三下四的活呢？

但这次当我来越南，又看到了有年轻人在做着擦鞋时，我却有了另外的看法。

我认为这是一种风气，是一种彰显人与人不平等的不好的风气。我在想，在旧中国，在旧时代的越南，原来是不可能有皮鞋的。皮鞋是个舶来品，是个洋货，是和外来殖民一起进来的。

而“上等人”伸出脚去要“下等人”为其擦鞋，为其服务，这是外来殖民带着“洋货”，而伴随着引进的一种恶习陋习，这是殖民观念未尽的残渣“余孽”。真不希望看到独立自主了这么长时间的越南还会长久地保留着这种恶习陋习。

但当朋友业旺听我讲了这个看法后，他有异议，说我的这种看法说法太过偏执偏激。他认为即使是为人擦皮鞋，看似低下，但也是一种谋生的工作。而且他认为擦皮鞋这个行当，在中国还存在。他在前些年，就曾在中国的某个城市看见过。

业旺的话，也有他的道理，但我想，随着时代的进步发展，象擦皮鞋这样的“工作”，将会很快彻底消失，成为历史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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